【问:我觉得我们现在是一无所有。】 重要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你跟这个系统的适应度已经太高,所以你很难重新适应系统的变化,一无所有倒不是重点。真正一无所有的,比方说古代的日耳曼蛮族或者现代的非洲黑人那些,他们倒真是从财产这一方面是一无所有的,但是他们的适应度是很高的。他们在环境变化的情况下,恐怕适应新环境的障碍反倒是很小的。 【问:原先还在构想建设公民社会,现在已经是党指挥一切了。】 过去,我说老实话,也没有人真正打算搞什么公民社会,只是打算拿那个题目来装一装逼,证明自己在谈这个题目的时候表现得身段很优美,水平很高。至少我就是这样的。有人这么说是真心的,但是肯定不包括我,我肯定就是在装逼呀~ 【问:2017年有何特别之处?】 因为就像路径一样,越过一个可以选择的节点以后,你以后的选择余地就会非常少了,你就只能够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了。首先,到2017年你就可以看出来派系共治是不是会最后垮掉。如果在这一年最后垮掉了、最后终于实现了元首政治的话,那么你可以想象这个元首以后是永远不会让自己退休的。他为了不让自己退休,会做出很多荒腔走板的事情来。在他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间,你所珍惜的这些小小的美好事物实际上就相当于三十年代民国小资青年在蒋介石大权独揽之前曾经享受的那些东西,在蒋介石最终削平各派系以后你很快就会享受不到了,而且你是毫无反抗能力,连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我有这方面经验。我在2009年以前在乌鲁木齐的时候就享受过那种小小的美好事物,而我当时的逻辑是,我知道他们会把整村整村的维族人抓进学习班里面去,但是这干我屁事,我一天到晚不上班照样拿工资,整天去泡在一心书店和其他地方去,从容不迫地发表什么言论,觉得自己跟在巴黎塞纳河边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显区别,大家都装的是一样的逼嘛。但是如果我在2009年以后还留在那儿的话,现在我的处境是会非常难看的。我敢肯定,中国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的新疆,因为它也是一个被封闭的特殊区域,越过那个节点以后,同样的命运也会降落在上海的小资青年头上。他们很可能会像是1937年以后还没有逃往租界和香港的那些人一样,一天到晚哀叹,像张恨水那些人一样,哀叹战前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现在吃着平价米就已经很不错了。